何森用最新的这批绘画表明了他的一种清醒：从1992 年开始，批评家们不断地把他纳入
社会学决定论的解说，从伤痕叙述到影像文化，从社会剧变到那个典型的时尚杂志用语“青
春残酷”。低调的何森什么都没有否认，但他也从来都没有忘记绘画。

绘画是什么？绘画是痕迹和幻觉的关系，绘画是痕迹和情绪的关系。当痕迹走向幻觉，
绘画中出现了形象；当绘画走向情绪，形象就必须锁闭在笔法和色彩的外壳之下，成为“造型”。
留下痕迹的是造型者的身体，留下情绪的是造型者的精神，造型和造境的工作，用中国的话
语来说本质上是寄情，既是己之情，也是物之情，既是感情，更是性情。造型的工作便是形和
神的辩证法。人物画家何森所一直处理的，始终是他的画中人的身体与精神之间的关系，这
种关系在不同的时期或远或近，或激越或凄迷。那只是物之情，客体之情，何森自己，以绘事
度日，以绘事和世界保持距离，以绘事免于陷入世界。这是绘事之性，何森之性。

应该怎么定义这些画？以水墨画为原型的照相写实主义油画吗？古代的痕迹成为古代的
情绪的证据，而今这些痕迹成为今天的形象，由何森自己的痕迹所构造，而何森的痕迹中，留
着何森自己的情绪。这是形象透支的绘画，一个绘画的怀疑主义者的痕迹。

2005 年
原载于《未来考古学 — 第二届中国艺术三年展》文献